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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為韋偃雙松圖歌》原文、翻譯及賞析
《戲為韋偃雙松圖歌》原文、翻譯及賞析1
原文
杜甫
天下幾人畫古松?畢宏已老韋偃少。
絕筆長風起纖末，滿堂動色嗟神妙。
兩株慘裂苔蘚皮，屈鐵交錯回高枝。
白摧朽骨龍虎死，黑入太陰雷雨垂。
松根胡僧憩寂寞，龐眉皓首無住著。
偏袒右肩露雙腳，葉里松子僧前落。
韋侯韋侯數(shù)相見，我有一匹好東絹。
重之不減錦繡段;已令拂拭光凌亂，請公放筆為直干。
譯文
天下有幾人精于畫古松？畢宏已老韋偃還年輕。畫成停筆便覺松梢長風起，滿堂觀者無不動容嘆神奇。兩株古松暴裂著長滿苔蘚的皮，盤繞的高枝有如青鐵交錯而屈曲。剝蝕的樹干好像龍虎的白骨，陰森的樹葉好像低垂的雷雨。松很處一位西域僧人在靜息，眉發(fā)斑白神情超脫無拘羈。袒露右肩光著雙腳，身前松子落滿地。韋侯啊韋侯盡快來相見，我有一匹好素絹。其價不亞于錦繡緞，舒展時把那光影亂。我已讓人把它修飾得平展，請您揮筆畫直干。
賞析
韋偃(《歷代名畫記》作鶠)，唐代畫家，京兆(今陜西西安)人，后寓居于蜀地。他善畫人物、鞍馬、山水、松石，能曲盡其妙，思高格逸。朱景玄評韋偃， “畫高僧、松石、鞍馬、人物，可居妙上品(《唐朝名畫錄》)。杜甫初到成都后，便與韋偃相識，這首題韋偃《雙松圖》詩，便作于杜甫生活于成都的時期里。韋偃畫的松石很有名，早在唐宋時代便有記載，唐張彥遠《歷代名畫記》說： “俗人空知鶠善馬，不知松石更佳也。”元人湯垕亦有同樣的說法，讀了杜甫《戲為韋偃雙松圖歌》詩，可知張、湯兩人其言不誣。
本詩的發(fā)端別開生面， “天下幾人畫古松?畢宏已老韋偃少”，起句語調(diào)平緩，與杜甫另一首題畫詩《奉先劉少府新畫山水障歌》發(fā)唱突兀的寫法，迥然異趣。畢宏，河南偃師人，唐代畫家，天寶中任監(jiān)察御史、吏部員外郎、郎中，大歷年間，任給事中，后又由京兆少尹改為左庶子。善畫松石， “時稱絕妙” (《唐朝名畫錄》)、 “擅名于代” (郭若虛《圖畫聞見志》)，本詩在平緩的開端之后，突接警語： “絕筆長風起纖末，滿堂動色嗟神妙。”當韋偃擱筆的時候，松樹梢端忽起清風，滿堂觀畫的人，都為之動色，驚嘆松畫的神妙，這與杜老“堂上不合生楓樹，怪底江山起煙霧”的警句相仿佛，具有異曲同工之妙。王嗣奭的《杜臆》已經(jīng)揭示出本詩開端的妙處，他說： “起二句，語氣平緩，忽接以‘絕筆長風’二句，何等筆力! ”
本詩中段八句，具體描繪韋偃《雙松圖》中的景象。詩境即畫境。 “兩株慘裂苔蘚皮，屈鐵交錯回高枝。”長滿苔蘚的雙松樹皮，已經(jīng)坼裂，屈曲如鐵的松枝，交錯回環(huán)。 “白摧”二句分承上文詩意，就“皮裂”和“枝回”作深入的形象描繪。 “白摧朽骨龍虎死”，意謂樹皮坼裂的樹干好像龍虎的朽骨，韋偃用枯淡的筆觸畫枝干，故云“白摧”。 “黑入太陰雷雨垂”，意謂枝干上的樹葉十分濃密，好像下垂的'雷雨陰云，韋偃用濃潤之筆畫樹蔭，故云“黑入”。張彥遠評韋偃畫松，說： “咫尺千尋，駢柯攢影，煙霞翳薄，風雨颼飀，輪囷盡偃蓋之形，宛轉(zhuǎn)極盤龍之狀。” (《歷代名畫記》)足與杜詩參看。 “松根胡僧”以下四句，寫松下入定僧，神態(tài)宛然。眉發(fā)雪白的胡僧坐在松下，右肩和雙腳袒露著，形態(tài)瀟灑;寂無聲息，好像在休憩，心無住著，連松樹上的松子落下來也毫無反映。無住著，佛家語， “名無住行，名無著行”。
最后五句詩寫詩人喜愛韋偃松畫，于是備絹求畫。 “韋侯韋侯數(shù)相見”，詩人與韋偃已是熟識的朋友，所以他便取出一匹“不減錦繡段”的“東絹”，求畫家縱筆作畫。東絹，即鵝溪絹，出梓州鹽亭縣，是唐代納貢的產(chǎn)品，因溪在成都之東，故名。韋偃畫松以屈曲稱奇，畫直干便不能發(fā)揮他的長處，杜甫卻請求他“放筆為直干”，強人所難，戲之也。全詩別無“戲”意，至結(jié)句時，始點出題上的“戲”字來。
題畫詩最基本的藝術(shù)要求是，詩人要進入畫的實境中，將繪畫美轉(zhuǎn)化成詩藝美。本詩開端四句和結(jié)尾五句，從《雙松圖》的藝術(shù)效果著筆，寫出韋偃畫藝的神妙驚人，以致引起詩人的極大興致，出絹求畫。而中段八句，才是描寫《雙松圖》的畫面。畫的實境是雙松和松下的老僧。前四句詩，狀雙松宛轉(zhuǎn)盤曲之態(tài)、煙霞風云之變，著力表現(xiàn)了松樹的奇崛之美。后四句詩，狀松下老僧瀟灑脫俗、超凡逸塵之姿，著力再現(xiàn)人物的靈異之美。松之奇崛與僧之靈異，融為一體，構(gòu)成整幅《雙松圖》的意境。杜甫精心觀察松圖，發(fā)見并捕捉住這種美感，用詩的語言、飛揚的筆勢再現(xiàn)它們，創(chuàng)造了奇峭的詩境美。韋偃的《雙松圖》今已不存，但我們憑著杜甫在《戲為韋偃雙松圖歌》詩里創(chuàng)造的詩美，尚能仿佛得見韋偃畫松的風采，值得慶幸。
《戲為韋偃雙松圖歌》原文、翻譯及賞析2
天下幾人畫古松，畢宏已老韋偃少。
絕筆長風起纖末，滿堂動色嗟神妙。
兩株慘裂苔蘚皮，屈鐵交錯回高枝。
白摧朽骨龍虎死，黑入太陰雷雨垂。
松根胡僧憩寂寞，龐眉皓首無住著。
偏袒右肩露雙腳，葉里松子僧前落。
韋侯韋侯數(shù)相見，我有一匹好東絹。
重之不減錦繡段，已令拂拭光凌亂。
請公放筆為直干。
翻譯
天下有幾人精于畫古松？畢宏已老韋偃還年輕。
畫成停筆便覺松梢長風起，滿堂觀者無不動容嘆神奇。
兩株古松暴裂著長滿苔蘚的皮，盤繞的高枝有如青鐵交錯而屈曲。
剝蝕的樹干好像龍虎的白骨，陰森的樹葉好像低垂的雷雨。
松很處一位西域僧人在靜息，眉發(fā)斑白神情超脫無拘羈。
袒露右肩光著雙腳，身前松子落滿地。
韋侯啊韋侯盡快來相見，我有一匹好素絹。
其價不亞于錦繡緞，舒展時能把光影亂。
我已讓人把它修飾得平展，請您揮筆畫直干。
注釋
韋偃：《歷代名畫記》“偃”作“鷃”，是唐代著名畫家，本為京兆人，后寓居于蜀。
畢宏：當時著名畫家，善畫古松奇石，天寶年間官為御史，后拜給事中。
絕筆：謂畫成而擱筆。
長風起纖末：形容此畫之筆力勁健，風格高舉。
嗟：贊嘆。
屈鐵：比喻松枝彎曲而色黑如鐵。
太陰：這里指陰森黑暗。
胡僧：西域僧人。
憩：休息。
龐眉皓首：長眉白頭。
住著：佛教用語，即執(zhí)著。
偏袒右肩：佛教徒身披袈裟，袒露右肩，以表示恭敬。
韋侯：即韋偃。
數(shù)：快。
東絹：四川鹽亭縣有鵝溪，縣出絹，謂之鵝溪絹，亦名東絹。
錦繡段：精美的絲織品。
光凌亂：指素絹舒展時光影凌亂的樣子。
直干：指樹干挺拔的松樹。
創(chuàng)作背景
此詩當作于唐肅宗上元元年（760）。韋偃善畫鞍馬、松石，朱景玄《唐朝名畫錄》：“（韋偃）畫高僧、松石、鞍馬、人物，可居妙上品。”杜甫初到成都后，就與韋偃相識，這首題畫詩，就作于這個時候。
賞析
此詩起句語調(diào)平緩，“天下幾人畫古松，畢宏已老韋偃少”總出韋偃善畫松且正當年，接著，突然發(fā)出警語：“絕筆長風起纖末，滿堂動色嗟神妙。”是說當韋偃畫成擱筆的時候，松樹梢末忽起清風，滿堂觀畫的人都為之動色，驚嘆松畫的神妙。這與“堂上不合生楓樹，怪底江山起煙霧”的驚人句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中段八句，具體描繪韋偃《雙松圖》中的景象，詩境即是畫境。“兩株慘裂苔蘚皮，屈鐵交錯回高枝。”意思長滿苔蘚的雙松樹皮，已經(jīng)坼裂，屈曲如鐵的松枝，交錯回環(huán)。“白摧”、“黑入”二句分承上文詩意，就“皮裂”和“枝回”作進一步的形象描繪。“白摧朽骨龍虎死”，是指松皮坼裂的枝干好象龍虎的朽骨，韋偃用枯淡的筆法畫枝干，所以說“白摧”。“黑入太陰雷雨垂”，形容回環(huán)枝干上的松葉，好像下垂的陰云雷雨，韋偃用濃潤的筆觸畫樹蔭，因此稱“黑入”。“松根胡僧”以下四句，描寫松下入定僧，神態(tài)宛然。須眉花白的胡僧在松下入定，右肩和雙腳任其袒露，寂無聲息，似乎在休憩，連松葉中的`松子掉下來也不知道。
詩人喜愛韋偃的松畫，于是備絹求畫。“韋侯韋侯數(shù)相見”，可見詩人與韋偃已是熟識的朋友，所以他便拿出“不減錦繡段”的“好東絹”，請畫家縱筆作畫。韋偃畫松，以屈曲見奇，畫直干松就難以顯示出他畫技的長處，杜甫卻請求他“放筆為直干”，這里是說：你能縱筆畫直干的松樹嗎？強人所難，戲之也。也可見兩人交情深厚。全詩別無“戲”意，直到結(jié)句才照應(yīng)題上的“戲”字。
題畫詩最基本的藝術(shù)要求是，詩人應(yīng)當進入畫的實境中，把繪畫美轉(zhuǎn)化為詩藝美。此詩開頭四句和結(jié)尾五句，從《雙松圖》的藝術(shù)效果著筆，渲染韋偃畫藝的出神入化，以至引起詩人的極大興致，出絹求畫。而中段八句，才是描寫《雙松圖》的畫面，畫的實境是雙松和松下老僧。前四句，描繪雙松宛轉(zhuǎn)盤曲之態(tài)、煙霞風云之變，著力表現(xiàn)松的奇崛之美；后四句，描摹松下老僧瀟灑脫俗的神情，著力再現(xiàn)人物的靈異之美。松之奇崛和僧之靈異，融為一體，構(gòu)成整幅《雙松圖》的繪畫美。詩人用詩的語言再現(xiàn)了它們，造成了奇峭的詩境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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