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常州新橋中學 劉成
由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語文室編著的《教師教學用書》在鑒賞聞一多的《死水》一詩時，認為“詩人借鑒西方文學現代派始祖質疑的波德萊爾‘以丑為美’的主張和技巧，營造一種反諷的氛圍。為揭露、批判‘死水’的丑惡和骯臟，詩人選用‘翡翠’‘桃花’‘羅綺’‘云霞’‘珍珠’等華麗詞語描寫一溝死水，以麗辭表現丑惡。”筆者認為這里的“反諷”一說有待商榷。
什么是“反諷”？《辭海》是這樣定義的：譯自西臘語eironia，原為希臘古典戲劇中的一種角色類型，即“佯作無知者”。后演變為一種藝術手法，在新批評理論中，反諷是指“語境對一個陳述語的明顯的歪曲”，即詞語在上下文中發生了意義的改變，即言非所指。
我們再來看詩人是怎樣寫“死水”的：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鐵罐上銹出幾瓣桃花/再讓油膩織一層羅綺/霉菌給他蒸出些云霞/讓死水酵成一溝綠酒/飄滿了珍珠似的白沫/小珠笑聲變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詩人選用‘翡翠’‘桃花’‘羅綺’‘云霞’‘珍珠’等華麗詞語來描寫一溝死水，其實恰恰直接寫出了破銅爛鐵、油污霉菌的本色，是從正面描寫出這溝死水的骯臟和丑惡，并非言非所指，你看，水里漂浮著銹成了翡翠色的和桃花色的破銅和爛鐵，還有一層“羅綺”般的油污，“云霞”般的霉菌，這一溝花花綠綠多彩多色的水簡直比糞坑里的水還臟還臭，并且死水發酵成綠色，像酒一樣刺鼻，上面飄滿了大大小小的白色泡沫，花蚊亂飛，時不時咬破水泡，發出“笑聲”般的聲響，真是一溝死水啊！在此，詩人并非“以丑為美”，因為水不似鮮花，以多姿多彩為美，水就是水，以無色無味為最美，以有色有味為最臟。請看下列寫水美的詩句：
① 寫溪水之美：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王維《滁州西澗》）
② 寫江水之美：漫江碧透，百舸爭流。（毛澤東《沁園春 長沙》）
③ 寫海水之美：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的眼前，翻滾著蔚藍色的波浪，（普希金《致大海》）
所以，《死水》無“反諷”！
作者郵箱： liucheng0515@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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