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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娘親散文閱讀
昨日工作需要，上網(wǎng)查資料。頁面上突然蹦出“憶江南”的詞條。打開一看，原來是白居易的作品。
“江南好，風(fēng)景依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能不憶江南？”
看了這一闕早已熟識的詞，不知為何？心海，立刻溫情涌動；腦海，立刻思緒萬千。更不知為何？剎那間，記憶之海馬上翻騰出母親那慈祥的面容，童年的種種印象，以及童年里的娘親們。心，立刻暖暖的，但也酸酸的。
母親，已去世三十多年了，因為突發(fā)腦溢血。說實(shí)在的，她的病，如果是現(xiàn)在，她是不會去世的。人們都說，她，是我們當(dāng)?shù)刈詈蟮哪莻�“大家閨秀”。知書達(dá)理、溫婉賢淑、熱心善良，會理世事，是鄉(xiāng)親們眼中典型的“好嫂子”、“好阿姨”、“好大媽”。非常受人尊重，被鄉(xiāng)親們視為榜樣、表率。
“你個婆娘！你去看看人家曾大嫂怎么做的？”“你怎么、你怎么不向人家曾大嬸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這是我童年幼稚的記憶里最深刻、也是最喜歡聽得好話。我驕傲、我自豪，因為我有這樣一位被人你們稱頌的好媽媽。
她是五十九歲，我八歲那年走的。“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這是日后人們談及我媽媽時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在我八歲幼小的心靈里已經(jīng)烙下深深的印記。同時，在心里也就產(chǎn)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因為什么，人們都喜歡并如此敬重我媽媽呢？
后來漸漸長大了，逐漸明白一些事理。原來。首先，媽媽是曾經(jīng)的大家閨秀，具有很高的綜合素質(zhì)和修養(yǎng)，能夠通情達(dá)理，深遠(yuǎn)而正確的對待并處理好每一件生活瑣事；其次，是她的穩(wěn)健善良，對任何人都沒有害心，而且平易近人。她寧可虧欠自己，也不會讓別人吃虧，從不占別人辦點(diǎn)兒便宜。正所謂日久見人心，所以鄉(xiāng)親們?nèi)荚敢庵鲃雍退齺硗辉谡撸愿駸崆殚_朗、大方好客。那年月里，鄰里們有困難，只要找到她，她再難，也會盡最大的限度給予幫襯；即便是吃了上頓無下頓，連乞丐過門，她擠也會擠一碗吃的給他。她總說“唉，又一個可憐人！”
就說一件小事吧。她去世前一年的一天傍晚。那天我特別高興，因為我入了少先隊員，而且當(dāng)了班長。因為我們住在一個大院子里，所以，晚飯時，伙伴兒們端著飯碗成伙的到我們家門口。也許是因為嫉妒吧！對著站在自家門欄上吃飯的我冷言冷語。因為年幼，一會兒，就發(fā)生了口角、拉扯。將我一下扯倒在地上，碗摔成兩半，恰好將我的額頭劃了兩道大口子。幸好，沒有扎著眼睛，不然真瞎了。當(dāng)時，因為家里非常貧窮，無錢醫(yī)治，就用鍋底灰止血，以至于在我的額頭上永遠(yuǎn)留下了兩道灰色的月牙形的疤痕。也因此，我便成了人們口中的少年“包青天”。對于這事，我父親氣急敗壞，一定要報復(fù)，找人算賬。而我母親攔住去路吼道“你去干什么？都是小孩子，兒子已經(jīng)這樣了，大家全都這么窮，你去了，又能夠怎么著？”把父親強(qiáng)行拉進(jìn)屋去。沒想到，第二天，幾個孩子的父親母親主動到我家來賠禮道歉，還送了當(dāng)時非常珍貴的雞蛋什么的，說給我補(bǔ)補(bǔ)，都被母親婉拒了。父親也算消了氣。可我沒想到的是，從此，這幾位阿姨嬸嬸對我特別好，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也因此，我父親常受到母親的批評“你個臭老九，有知識就是不會處事！”長大的我，當(dāng)然知道，這并非完全正確。可是，那年月，我相信，母親，是對的。
母親啊！你一生在艱難困苦中拉扯大九個孩子，真的好不容易。可當(dāng)改革開放來臨，土地包產(chǎn)到戶，自給自足，剛剛可以填飽肚子，可以幸福過日子的時候，你卻來不及回頭的走了；母親啊！假如你不是生在那個年代，你的命運(yùn)絕非如此。我想我們九個兒女一定會給你一個萬分幸福的晚年；
可是，母親啊！你的賢德良淑，也時常讓我想起，并懷念我的那些娘親們。其實(shí)我知道，你身上的那些賢德良淑、平淡善良、熱情大方等等美德，是與生你養(yǎng)你的那些娘親們分不開的。你應(yīng)該感謝她們，正是有他們，你的一生雖然是如此的平凡，只作了一個平凡的普通女人，但在鄉(xiāng)親們和我的眼里，又是這般非凡的偉大。
其實(shí)，我更因該感謝他們，因為他們?yōu)槲矣啄甑某砷L，給我童年的記憶添注了太多的美好回憶和深刻而永恒的教益。
所以，當(dāng)我看了第二闕“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游？”更讓人心思戚戚的。對于我，憶童年的話，最憶應(yīng)該是母親、娘舅姨娘，還有“上壩”，這個大山里的村子。尤其是那個叫“橫峪溝”的山坡上早已消失的斑駁至極的土墻房。一瞬間，關(guān)于她的一切記憶都變得分外清晰、明朗，不由黯然萬分。
因為當(dāng)時我的年紀(jì)小，所以，我的外公外婆，我生來就沒有見過。但是我知道他們家解放前是個大戶，非常富裕。解放時，好像評的是富農(nóng)吧！感謝你們?yōu)槲疑艘晃黄椒捕鴤ゴ蟮哪赣H。她身上一切美好的特質(zhì)一定是遺傳了您們的基因，或是您們教育培養(yǎng)的結(jié)晶吧！外公外婆，謝謝你們啦！
后來才知道，我母親能夠具有一身的美德，與娘舅和姨娘們分不開的。因為解放不久，成分問題挨批斗，沒幾年，外公外婆就相繼去世了。從此，在大舅，大姨二姨的呵護(hù)下，母親得以茁壯成長。
說起娘親們，太多童年的記憶太清晰、太美好了，仿佛就在昨天。
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出，我家因孩子多，實(shí)在太窮了。真的，好多時候連飯都沒得吃，衣服都沒得穿。其實(shí)大家都窮，可是，上壩那個地方全是山，而大舅又特別吃苦能干，開荒種地，雖然沒有錢用，但在橫峪溝里隨便耙點(diǎn)兒地都能種出東西，一家人糊口是沒問題。所以，只要是放寒暑假，母親都會讓我去大舅家，或者舅媽都會來接我。其實(shí)，就是為了讓我去吃一段時間的飽飯，養(yǎng)養(yǎng)我瘦弱的身體。
記憶最深的是，大舅，舅媽每天都是特別辛苦地勞作，起早貪黑。每頓飯總是督促我吃飽，尤其是冬天的晚上，一家人全都圍在柴火爐邊，烤火取暖。舅媽怕我餓肚子，總會在火爐里放幾個土豆，或者是紅薯，燒好、晾涼、剝好皮給我吃。然后親自暖好冰涼的床再讓我睡。就連他的親兒子，我的幾個舅老表，也享不到這樣的福。到大姨二姨家，全都是這樣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我。好多年，好多年，直到我長大成人。才少去他們家。這種親情真的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言明的。它不僅是一生難以割舍的娘親，更是一生也報不完的恩情啊！
因為不僅僅是我，那年月，就連我們家很多很多時候都是靠舅家支援，送來糧食才得以渡過一個又一個難關(guān)，讓一家人得以勉強(qiáng)生存下來的。
“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復(fù)相逢。”當(dāng)我看了這第三闕，凄楚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黯然淚下，靜默良久，良久。。。。。。
我想起大舅、舅媽、大姨、二姨，真的欲哭無淚，因為，這是我一生的遺憾、一生的愧疚。
八十年代初，過早失去父母，然而豪氣沖天的我，為了追求真正美好的生活，毅然決然地辭別了大山，外出漂泊流浪，孤身奮斗。也因為那時信息不暢通，更因為省錢，好幾年沒有回家。其實(shí)，雙親不在了，回“家”也沒有多大意義的緣故吧。
當(dāng)我六年后回到家鄉(xiāng)的時候，我的老一輩娘親們，全都變成了一撮撮黃土，就連經(jīng)幡都已腐朽。
分別去到他們家，面對我輩們，相視凄然。只能悲切而淡淡地訴說物是人非的成年往事。那段時間，無數(shù)的深夜，想起娘親們，我都會黯然淚下，久久不能平靜。
娘親啊，我輩現(xiàn)在都很好，吃穿不愁，生活富裕，一切都好。你們就放心吧！
最不放心的是四表兄，他耳聾人孤、身弱體殘、也已將老。我們每次回去，都會偷偷給他錢，他過得還算安康。今年春節(jié)回鄉(xiāng)，還特意去看望他，一切正常、安好。
“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復(fù)相逢。”
可是我呢？我只想說：憶娘親，最憶親人心。銘記大舅表兄弟，土豆番薯舅媽情。常憶心難平。
娘親啊，我今生虧為你們的外甥。因為沒有機(jī)會，今生欠你們的，來生再報答你們吧，好嗎？母親，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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