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者詩歌

悟道者詩歌

　　一、

　　不是菩提的樹下，也會有悟道者

　　五彩繽紛的悟道者

　　馬上就斷了氣的悟道者

　　他們哭，世界就笑

　　恍若隔世的荒原，送來了春風

　　直到雨水肆虐，密布全身

　　經歷了一個季節的渾濁

　　又是一個季節的淋漓

　　直到浮云四散

　　對太陽的執念嵌入了清凌凌的露珠

　　四腳沒在爛泥里

　　徒留骨瘦如柴的理想

　　那也沒什么

　　如果上天需要，總有一個

　　懷揣明鏡、悶頭疾走的悟道者

　　驚起遍地雞毛

　　二、

　　讓我們試圖打碎鏡子

　　打碎茶幾，打碎這固有的形態

　　在一下午的昏昏欲睡中

　　制造唯一的動靜

　　但是，讓我們

　　打碎的同時，又試圖還原

　　還原鏡子里駐守的臉

　　窗外延伸的風景，濃蔭下烈日的背影

　　讓我們重新黏合茶幾。在它完整地

　　回歸生活的一角

　　所有倦怠的聲音也殊途同歸

　　讓我們在打碎與還原的間隙，繼續昏昏欲睡

　　而世界的磁場會當什么也沒發生

　　只有空氣碰撞了空氣，或者自鳴鐘

　　足以致幻

　　三、

　　神思困倦，竟默默終日

　　所幸，我們的體內

　　浪花仍不斷涌起

　　反復糾纏的暴雨，止于

　　身居低處的蛙群

　　在“何為何不為”的質疑中，不禁

　　先聲奪人

　　而我樂于唱和

　　用失去味覺的舌頭

　　也要截取時代樂府

　　任憑一面倒的疾走，另一片

　　倒退。但微風撲面

　　所謂的秩序依舊

　　靜謐的稻花香里，豐年恰好趕到

　　四、

　　三月既美且騷，落英

　　覆于額上。春風一遍遍

　　吹拂，桃蹊下

　　芳草不語。枝頭

　　若有所失

　　四月逐，汀上飛

　　涉水而居

　　凌空、銜宋詞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無可奈何花落去

　　此去經年。暗涌

　　五月，既望

　　月光如水

　　紫藤、牽牛、向日葵

　　田野、工廠、小市鎮

　　屋檐下，風景獨好

　　細雨打濕眼簾

　　五、

　　祖母在地里哭，泥土覆蓋

　　她勞累不堪的臉。上面的草葉子

　　已經發黃

　　緊挨的墻根，老屋與新居

　　又一次攜手并排

　　似乎暗示著

　　幾十年了，這里的

　　長夜仍未發生變化

　　景象，依然被固定的畫面

　　霸占著。用一個圓月

　　聚攏，隨即推倒重來

　　而賦予的背后，有什么正長出

　　一陣風刮過

　　四周都是悉悉索索

　　它們在我體內構成了回聲

　　六、

　　在我們腳下，曾經出現無數條路徑

　　像蛇一樣纏繞，舞蹈，吐出信子

　　我愛它的撲朔迷離，也愛著它

　　潮水般淹過腳背，漸漸攀上膝蓋

　　比起幼年的捉迷藏

　　容納了一生的視野

　　卻無法輕言抵達

　　說真的，它也無法證實自身

　　在我們苦苦追尋的目光下

　　如果可以，請讓我

　　疲憊不堪地說出：

　　在我們腳下，永遠

　　都可以原諒

　　但也愛惜

　　躑躅的腳步

　　七、

　　遠游之思，源于我的一時興起

　　腳下的草地日漸被雨水瓦解

　　爬到高墻上也難掩頹勢

　　而我，多么想做天邊的云朵

　　即使云朵，正是雨水的前身

　　但我就是貪戀它的'隨心所欲

　　沒有腳卻可以自由飛行

　　整個春天都有它娟好的身影

　　被湖水擁戴

　　整個夏天都在于它胸口的閃電

　　內心的雷鳴

　　整個秋天，揚起的孤帆準備出航

　　它悠悠蕩蕩

　　整個冬天，我們可懷念的

　　它做陪襯。時而漏出陽光

　　它為我上了一年四季的課

　　畢業后，我只想成為它一次

　　八、

　　將近兩個小時，人流沒有斷掉過

　　成百上千的人涌上高臺

　　大雄寶殿后的高臺

　　只是為了蛇年的吉祥，禮佛的參頌

　　將紅塵中那點疲憊、狼狽

　　鄭重在香煙裊裊里燃盡

　　賦予漫天的雪花，新的祝福語

　　也寄予悠揚的鐘聲

　　象征寺院的鐘聲，敲響來年的神情

　　這紛至沓來的腳步，注定要在子夜與凌晨融化

　　那刻骨的寒冷

　　隨同一張張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一齊禮誦：阿彌陀佛、盛世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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