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12評論 2003-05-26 江蘇省金湖中學 盧軍
非典的肆虐，給患者和公眾帶來了病痛與恐慌。醫務人員不顧個人安危，克服重重困難，奮戰在“抗非”第一線，以精湛的醫術和細致入微的護理給患者和公眾帶來了病痛的解除和精神的撫慰，樹立了良好的公眾形象，成為“非常時期”最可愛的人。
非典已經由一件平常的公共衛生事件演變成國家的非傳統災難。“抗非”更是一次人類與疫病災害的慘烈較量，這場斗爭雖沒有敵人的攻擊，卻有病魔的來襲；雖沒有可怕的戰爭，卻有殊死的搏斗。一個個患者康復了，一個個醫務人員卻倒下了。處于一線的醫務人員，他們比尋常人更知道病魔的兇險，也有與平常人一樣難以割舍的親情，但他們臨危不懼，義無反顧，沖鋒陷陣，迎難而上，涌現出了如葉欣、鄧練賢以及鐘南山這樣“抗非”一線的英雄人物，其事跡可歌可泣。
人們在重新審視醫生這個職業。曾幾何時，醫生因工作穩定、待遇優厚“實惠”而炙手可熱，甚至因收受紅包、拿藥品回扣而廣受抨擊。利之所系，趨之如鶩，醫學院校的招生也一直極其火爆。但非典卻使這個職業似乎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因其“危險”而備受關注，今年醫學院校的招生還會象以前一樣火爆嗎？我在一所中學教書，這個問題很現實地擺在了即將參加高考的同學面前，有同事甚至預言，今年填報醫學院校志愿的學生肯定大為減少。
為此，我在班上做了一個課堂辯論式的調查：非典對今年醫學院校招生會產生什么影響。全班56名學生，結果24人認為今年會是醫學院校招生的“小年”，原因很簡單，生命可貴，誰不珍惜？既然危險，何必冒險？對今年醫學院校招生持樂觀態度的則各有原因。17名同學認為非典這種暫時性的疫病不影響醫生工作的“含金量”，況且非典的危險僅限于傳染專業、胸肺專業，對醫學院校整體性的招生不會產生什么消極影響。11名同學則認為非典過后，國家肯定會加大醫療行業的投入，重視醫務人員的作用，醫務人員的待遇也將更上層樓，所以，醫學院校的招生將會比以往更為火爆。
有四位同學的回答顯得比較“另類”：三位同學認為報考醫學院校是一個人由來已久的興趣、夢想和追求，一個小小的非典豈能將其摧毀？還有一位同學則情緒激動，慷慨陳詞，認為“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非典肆虐，必將激起一些有志造福社會、造福人類的有理想、有責任感的青年攻克征服它的欲望，所以這將大大刺激那些本來并未準備報考醫學院校的人改變初衷，今年醫學院校的招生肯定會火爆。這個同學的話音剛落，便招來一陣善意的笑聲，有同學認為這是在“唱高調”。
應該說，學生們非常“低調務實”的回答讓我這個做老師的困惑了。我不是占卜師，無法預測今年高考醫學院校的報名情況。我的這個調查更談不上全面和權威，只是一個類似于課堂辯論式的即性隨機了解，學生們完全是實話實說。但我卻深感擔憂：我們的學生是多么脆弱悲觀，就象墻頭草一樣，一個非典竟然使一半的人“風行草偃”。即使其中對醫學院校招生持樂觀態度的學生，也只是從醫生職業的實惠和風險角度出發，而不考慮興趣責任等等，呈現出與這個年齡不太相稱的現實、老道甚至圓滑。
當然，趨利避害，人之本性，我這么評價學生可能不太公平。因為在非典面前，即使高校學生也有不負責任地擅自離校，醫護人員中也不乏逃兵，我們又怎么要求如今的中學生就那么地富有理想、激情、責任感和奉獻精神呢？這不是一個侈談理想、激情、責任感和奉獻精神的年代，但一個國家如果青年人中普遍理想缺鈣、追求矮化、激情喪失，那這個國家無疑是可悲的、無望的，這會是一個多么可怕的“因果鏈條”啊！到那時，別說什么災難了，我們自己早就把自己打倒了！
事實上，對學生來說，能按自己的意愿填報高考志愿從來都是微乎其微的，家長能從興趣上尊重孩子、從社會責任感上引導孩子同樣微乎其微。而我們的媒體、我們的教育整日喋喋不休地向學生灌輸的也是諸如就業率、熱門專業排行榜一類的東西，學生的急功近利、目光短淺、胸無大志，家長、媒體、教育稱得上“與有力焉”，到底誰之過歟？
我不想將填報志愿等同于道德考試，但非常時期，我們的家長、媒體、教育是不能無所作為的。我不希望看到今年醫學院校遭遇“小年”，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將多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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